庭球的ling队

之前写给TFO的应援文0v0！

耍流氓的ABO【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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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相亲？！？！”

“你可以叫再大声一点。”不二周助左右指了指，“最好把你附近认识的人全喊来。”

“不是……”菊丸英二捂着嘴趴在咖啡厅的桌上，“什么相亲啊？相什么亲啊？跟什么相亲啊？？”

“当然跟人相。”不二笑笑，“我的喜好还没有进入跨物种的高级审美层次。”

菊丸英二眼神古怪地打量了他一圈，摇了摇头：“有问题……不二，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从你性别觉醒开始就没见过你对哪个Alpha有过兴趣，这种事绝对不是我认识的不二周助干得出来的，你到底是被洗脑了还是被魔改了？”

“你可以叫我不二alter。”不二喝了一口咖啡，“需要那么吃惊吗？我觉得这件事还挺有意思的。”

“不是，”菊丸好奇地看着他，“你从哪儿认识的人呀？由美子姐姐介绍的吗？”

“她还不知道呢。”不二笑着说，“听说过M系统么？”

M系统是政府为了挽救生育率而在前年新开发出的性别匹配相性计算系统。医药科技发展到现在，抑制剂已经变得普遍无害，工作对于性别的选择越来越少，同样选择婚育的人数比例在A、O甚至B之间都同步下降。作为政府最后的筹码，M系统的亮点就在于会通过计算机运算的形式，将被选人的年龄、性别、喜好数据化，根据计算结果在系统里按照契合程度为你推荐相性最好的对象，并安排见面和相亲。这种相亲模式被现代年轻人戏称为“数据媒”。

当然，它是完全非强制的。

“不要告诉我你在M系统里注册了帐号。”菊丸震惊地看着他，“为什么啊？”

“因为很有趣啊。”不二说，“你看它的广告词——让我们替你定制专属于你一个人的百分百恋人，我很好奇数据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菊丸问他，“你计算出结果了吗？”

“说到这个，”不二反问，“你有试过在M系统上计算吗？”

M系统每一阶段的操作都相当尊重用户的自主权，有些人只是好奇去注册一个账号算着玩，并不打算真的匹配，系统也会尽职尽责，只反馈一个结果而不去牵线。

“我一个Beta用什么M系统啊。”菊丸耸肩，“不过我有认识的人用，据说一般契合率到70%左右就算高了，因为系统害怕期望值太高造成反效果，所以某些判定会非常严苛，我那天听说了一对儿85%的，近期准备领证，也不知道是真高还是心理作用……你是多少？”

“这点正是我说有意思的地方。”不二说，“我在系统里遇到一个100%。”

“什么？！”菊丸震惊了，“你没开玩笑吧？”

不二打开手机应用拿给他，上面粉红色的界面中心用婚礼彩带一般的红线结了一个明晃晃的100%的字样：“喏。”

菊丸惊得快找不到下巴了：“哇不是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哎原来100%的页面是这种颜色吗……不对为什么会出现100%啊太神奇了！真的有那么准吗？那人在哪儿啊不二你见过照片没有我想看看到底何方神圣能征服你这种Omega浪子……”

不二淡定地收回手机：“我也没想到，所以如果对方不是故意填错，那就是真的有缘分了。都100%了不来看看岂不是浪费？”

菊丸疯狂点头：“你说得很对，我也想看！”

不二笑着晃晃手表：“我是不介意啦，但你的boss大概会介意吧。”

“啊——”菊丸跳起来，“居然都这个点了！啊啊啊我要迟到了怎么办那人还没来吗……好！不！甘！心！”

“我把相亲地点特地约到你们公司附近，就是为了能提前通知你，已经很够义气了。”他朝菊丸挥挥手，“放心，结果无论好坏我都会通知你的。”

 

2

直到菊丸抱着外套狂奔出咖啡厅，不二才慢悠悠地喝完面前的咖啡，慢悠悠地付了账，然后走上了二楼。

这家咖啡厅是城市核心金融地带的一家有名的咖啡馆，临窗的一侧正对着这块区域唯一一处小型人造花园——它被夹在五六栋摩天大楼的中央，设计师称之为“井中世界”。尽管是有意为之的造景，但因为设计精妙打理得当，透过咖啡馆玻璃墙体望过去，构图非常赏心悦目。

这对于自由摄影职业的不二是个中意的休息地。井中世界的设计师算是他圈内认识的一位朋友，当初咖啡馆建成时邀请他来拍过几张照片。因为菊丸公司在附近，他偶尔也会来这里见见朋友喝喝茶。令他意外的是他的相亲对象居然会把第一次约会地点设置在这里——在对方问过他想去什么地方的时候不二回答了一句随意，几分钟后信箱里发进来一个熟悉的地址。

M系统上测试的匹配结果之间不是唯一的，通常有4-6个对象，分值都在50%-70%之间。有些人需要在几个对象之间作出取舍，为了保障个人隐私，系统对于匹配确认成功之前的相亲双方资料都是保密的，只会透露大概的姓名、年龄、身高、性别等一些最基础的资料，所以也就不存在对方刻意讨好他选择了这个地方的情况。

但这一切又可以说是“刻意”的，毕竟他是系统选择出来的人，依照不二填写的资料和喜好被层层数据筛选而出。他所有的行为既是出于自愿，也是出于某种刻意。

二楼临窗的位置已经坐满了，不二看了看，笔直地朝着一位身着西装的男性走过去。

菊丸到底还是被他玩了一把，其实在他们聊天的时候，不二就注意到这个人从门口走进来。而菊丸背对着什么都没看见。

很奇妙，不过远远一瞥不二便很确定是他。毕竟自己在喜好栏里填上了颜控，而那位先生不说方圆几里，至少从咖啡厅一眼望去，也没有再比他长得帅的了。

仅凭这项的分析结果我可以给系统打个高分。不二笑盈盈地走到他对面坐下：“手塚先生？”

对方转过头，金丝框眼镜浮浮掠过一弧光：“不二先生？”

“我是。”不二伸出手，“初次见面，不二周助。很高兴认识你——100%先生。”

对面叫做手塚的Alpha面无表情，片刻才轻轻回握：“初次见面，手塚国光。”

然后很快就放开了。

不二不动声色地笑笑，换了个话题：“手塚君点单了吗？”

“还没有。”手塚把menu推到不二面前，“你先请。”

“我还不太饿，”不二歪着头想了想，“来一杯卡布奇诺和新品芥末蛋糕好了——我刚才在楼下的橱窗里看了很久，觉得很诱人。手塚君呢？”

“一杯红茶，谢谢。”手塚把menu递给服务生，轻轻点了点头。

等服务生走后，桌面两端倒退回不二上楼之前的安静。

通常第一次见面——尤其是相亲这样的场合，多数人为了避免尴尬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健谈和话多，而这位手塚先生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他既不作多余无谓的寒暄，也不打算进行家庭访谈般的询问，而是安静地注视着不二。他的目光坦然而直接，却不冒犯。作为被注视的一方，不二虽然并不感到不适或尴尬——但这到底是相亲，被长得这么帅的男性Alpha盯着看，他也难免有些小不自在。

不二咳嗽了两声：“那个……”

手塚的视线和他交错，露出了个询问的表情。

“我没有相过亲，不知道像这样的场合应该说点什么。”不二说。

“我也没有。”手塚说，“第一次。”

“我想也是。”不二笑笑，“手塚君看上去平时应该不少人追，也不需要的样子。”

“不。”手塚摇头。

不二刚想接着说点什么，服务生端着盘子走过来，打断了第一次的对话。

 

“后来呢，后来你们谈了些什么？”菊丸兴致勃勃地追问。

“也没什么，就相亲对象之间会谈论的部分——兴趣、爱好、工作、家庭情况，balabala。”不二端过一盘水果窝进沙发里，“我们总共就聊了十五分钟，他就回去上班了。”

“十五分钟？！”菊丸挣扎着爬起来从他盘子里顺走一块梨，“和相亲对象约午休见面也就算了，居然只用了十五分钟？这个事迹已经可以放到网上写帖子了。”

不二点点头：“我也很奇怪，当时还问过他不觉得仓促吗。”

“他怎么说？”

“他说……我觉得对一个人的初步印象建立不需要花费那么长时间，十五分钟足够我们做一个浅显的互相了解，在那里继续坐着说没有营养的话只是浪费时间。”

“呃，”菊丸噎了噎，“你别说，乍听上去还挺有点道理……虽然很像婉转拒绝下次见面的借口。”

“换个人来说这番话我也有同感。”不二说，“不过这位手塚君似乎是认真地这么认为。”

“听你描述到现在，他应该是个刻板又无聊的人。”菊丸又吃了一块苹果，“系统居然会判定他是和你100%相性匹配的对象，换我是你相亲结束就把联系方式删掉拜拜了。”

菊丸说中了一部分，他的确在相亲结束之后差点删掉手塚的联系方式。

不是因为他冷漠刻板或是毫无幽默细胞，也不是出于他对于相亲总结的那些话，而是他感觉……对方似乎没有对他表现出兴趣。

Alpha们——不管是什么性格类型——在天生的基因当中，对于Omega的兴趣和追求有一部分是完全出于本能的，他们会下意识地流露出一些蛛丝马迹，或者释放一点诱惑性质的信息素，不二一直以来遇到的Alpha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但手塚没有。

对于这个100%相性匹配，不二也没当真，和菊丸说的一样，他一开始并不认为手塚是他喜欢的类型。

性格冷淡，说话直接，言行中略带着非性别意义的压迫感，这种人如果不是在相亲场上，换到其他任何一个场景之下，不二都不会对他有好印象——那张脸除外。

可就是在这么个场合下，他的所有缺点都一体两面地产生了优势——性格冷淡代表不轻浮、说话直接说明开诚布公，至于压迫感——手塚先生的职业是律师，可以理解。

最重要的是手塚跟他聊天时言行举止和对别人没有任何不同——换句话来说，他并没有因为不二是Omega就对他或好或坏地特殊对待，而是把他当做平等交流的对象。甚至于不二能感觉得到他来之前是吃过抑制药的，因为他从手塚的身上没有闻到一丁点儿信息素的味道。

这份坦诚和尊重在他这里提升了不少的好感点，甚至让他萌生了这个M系统还是有点道理嘛的错觉。

然而整个相亲流程结束得飞快，除了常规问题之外他们之间没有聊到任何私人的和感情的部分。这令从事艺术行业对人类情绪气息比较敏锐的不二第一次完全无法确定一个Alpha是否对他产生了兴趣。

那一天的最后，他回到家，盯着手机上100% match的界面看了一会，还是翻到通讯簿，打算把这个人从联络人里删掉。

虽然可惜，但如果单方面不为所动的话，这个萍水相逢的相亲对象没有继续保留的意义。

“你删掉了吗？”菊丸问。

不二摇了摇头。

“为什么？”

因为就在他要按下键的前一秒，手机进来了一条新消息。

 

这周末我想去郊区登山，你有时间吗？

                     ——手塚国光

 

3

“没想到手塚君喜欢这种活动。”不二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交错踩着两块岩石，借力跳到平台上。

再上一层则变得更为陡峭，不二小心翼翼地护住肩膀上的相机，手塚蹲下，向他伸出手，他犹豫片刻握上去。Alpha力量充实，轻松地把他也带上岩顶。

“我也很佩服。”手塚说，“你的耐力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他们已经爬到了一座山峰的峰顶，今天天气很好，山风从背后抚过，不二出了一点汗，听到手塚这句话笑得喝水的手都停下来。

“你一开始邀请Omega登山，难道不应该考虑到体力情况吗？”

手塚淡定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摄影师。”

“嗯让我想想……这算是性别歧视呢还是职业歧视？”

手塚没有理会，转身继续向前方走去。

他们约好的地方在郊外的一座野山上，旁边是著名景区。不二开始以为的登山是沿着景区栈道的一日游路线，没想到手塚把他带到了野外团队常走的小路上。不二虽然一年到头满世界乱跑，这种野外线路也不是第一次走了，和相亲对象还是第一次——手塚明显具备专业级别的登山素养，从准备之充分到体力分配科学有效，长时间的登山到现在气息都丝毫不乱。

天气真的很不错，以前没走过的路线可以拍到一些熟悉景色的新角度。不二在岩石上兜了一圈，转头看见手塚立在崖边，不由自主地将他放进了取景器。

被拍的人转过头，不二放下相机笑笑：“是一张很不错的构图哦，回去我把相片传给你。”

“你经常拍人吗？”手塚问他。

“有时候工作需要。”不二说，“拍风景照和人物照的趣味不同，我又是个比较喜欢接受挑战的摄影师，所以很难割舍。道理……大概和手塚君喜欢登山一样吧。”

“可以理解。”手塚点头。

“倒是我，有一点还挺好奇的。”不二笑着问，“像手塚君这样看起来……呃，传统？但又喜欢挑战的类型，怎么会想到去M系统登录相亲呢？”

手塚看着不二，推了推眼镜：“彼此彼此吧。”

“我个人是出于好奇。”不二晃了晃手指，“并且对于结果更加好奇。”

手塚沉思了片刻：“我有个朋友。”

“嗯？”

“他是M系统的数据分析师。资料是他放的。”手塚说，“结果出乎意料，他希望我务必来见一见你。”

 

4

“你觉得……”不二把电话换到右手，“他听上去很不情愿吗？”

“怎么说呢，”菊丸犹豫，“换个人……大概是吧。”

“这个解释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你自己不是应该更清楚吗。”菊丸说，“见了几次面，饭也吃了山也爬了，你们还打过球？对于第一次见面对相亲对象说出15分钟足够了这种话的Alpha，我觉得他后面说什么都不奇怪。况且每次约会都是手塚主动的不是吗？”

“所以我才更觉得难搞啊……”不二把自己摔进床里，“这个100%对象太捉摸不透了。我们见过四、五次面，但我现在连他家住在哪里都不清楚。我看起来像是会喜欢这种古板又难搞的类型的人吗？”

“呃，你没有问过？”

“对相亲对象问这种细节，性意味太足了。”不二说，“而且，我感觉我们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哪一步？”

“嗯……”不二想了想，“感觉上目前的关系更像初次见面爱好接近的网友而不是恋爱关系。”

“不二啊，”菊丸语重心长地说，“你难道认为相亲是来谈恋爱的吗？”

“难道不是吗？”

“相亲应该是直接奔着结婚去的——至少这个系统的初衷就是为了让你们缩短人适合恋爱的时间迅速进入到结婚生子的步骤。”

“那恐怕要让它失望了。”不二笑着回答，“我的人生规划里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但你至少通过它和某人建立了关系。”菊丸说。

“说到这个，”不二来了兴致，“我不知道他居然网球打得相当好。哪天你和大石可以一起出来打几局。”

“呃，除了打球爬山，你们还做过什么别的事吗？”

“比如？”

“比如吃吃饭啊，喝喝下午茶啊，看个电影啊逛个公园什么的。”菊丸说，“你知道，就情侣之间那些无聊的事嘛。”

不二想了想：“没有。”

“没有？”菊丸吃惊地问，“那天爬完山回来不是挺早的吗？”

“回来早因为他突然接到电话要加班。”不二说，“他开车把我送到附近的地铁站就走了。”

“……”菊丸叹了口气，“那你们是挺奇怪的。我以为就算不以结婚为目的，至少以你现在对他的好感度，两个人约约会循序渐进也好啊。”

“我对他的喜欢程度？”不二笑起来，“什么程度，你不会觉得我对这位生活规律不苟言笑的上班族律师先生动心了吧。”

“嗯……说不好，”菊丸说，“至少我觉得你还挺喜欢他的，你都拉着我聊他聊了5个小时了。”

“……”

“不过谈恋爱这种事也说不好，哪怕对方是你100%相性匹配的对象，也可能因为某些意外而错过。M系统只是降低了那个比例而已。”

“我知道。”不二说。

“你知道就好，不要太被系统和数据影响啦。”菊丸挂电话之前说道，“反正不管你们成功与否，我永远站在不二这边哟。”

 

菊丸说得有道理，虽然不二在喜不喜欢手塚这件事上心存疑问，但要说在意的确是毋庸置疑的。

不是系统数据的影响，而是对手塚这个人本身的好感——不二的职业接触的Alpha不少，但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

强势又绅士、主动又冷漠、荷尔蒙十足又内敛。稳如冰山一般，却矛盾得令人过目难忘。不二翻出那天在山顶拍的那张手塚——为了发给他不二把照片存进手机里，但鬼使神差地一直没有删掉。

照片里的手塚看上去很放松，只露了小半张侧脸，即使背着登山包依然肩背挺拔，立于茫茫林海之巅，有股披靡天下的气势。

这是张很好的人物像，把模特的气质抓了个十成十。菊丸从他手机里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也不得不感叹手塚的确够帅，难怪他印象深刻。

可是喜欢又是另一个层面的事了。

不二从15岁分化成Omega，到成为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满世界乱跑的摄影师，那么长久以来，他从未想象过为某一个人、甚至某个Alpha停驻片刻。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其实不二你是个很骄傲的人呐。菊丸如是说。

他又把M系统那张100%的画面点开。因为他们有过几次接触，系统已经开放了一定的信息权限。那串数字上面多出了一个手塚本人的头像。

哪怕只有小小的一框，也是一脸严肃认真毫不大意的表情。

不二把手机丢到一边，头埋进了被子里。

他现在彻底地不确定了。

 

5

然而事情的发展不会因为他的辗转反侧而止步不前。

不二之前整个上半年的工作都在国外，这次回国一个是休息调整，另一个是打算转移部分工作重心回来。中间还有几分委托，是朋友介绍给某杂志拍摄封面的工作。

和菊丸通过电话之后，他狠狠在家里宅了两天，相亲对象据说正在新案子的档口，连续加班过深夜。不二给手塚只发过一次消息问怎么样了，对方回了个好后便石沉大海。

不二自己也不是粘人的个性，恢复期一过，他便开始拎着相机四处走动了。

杂志拍摄选在了某金融大厦一层的工作室，模特是演艺圈最近很有话题度的艺人，公开的Alpha。不二吃了抑制剂，又喷了点隔离香水之后才出门。多年工作经验告诉他即便是三性平等的社会，还是难免会出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小意外。所以自我保护比什么都重要。

果不其然，这位人气Alpha是个原生派，拒绝一切抑制性的药物，说是会阻断自己的“艺术灵感”。

参与拍摄工作的工作人员绝大多数是Beta，哪怕阻断保险上到不二这个级别，闻不到对方在过程中不断散发出的信息素，也难免被那种肆无忌惮的威压和荷尔蒙影响，拍摄过半便出了一身薄汗。

工作不是非做不可，比起来不二更讨厌半途而废，何况是朋友之托。对方的工作人员跑来道了无数次的歉，他再有脾气也不好说什么。

Omega的出汗量会加快抑制剂挥发，缩短药效。不二拍到一半的时候暂时叫了个中场休息，独自去洗手间补药。然而他刚推开门——一股浓烈的Omega信息素迎面而来：有人发情了。

那个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巨大的靠字。

市面上现有的抑制剂是根据Omega不同的生理时间状态区分药效的。非发情期的Omega使用的药物和发情期成分不完全相同，更具稳定效果，主要功能在抵抗Alpha的信息素上，而非抵抗Omega的发情期。相反，Omega自身因发情产生的信息素对于这种抑制剂有溶解效果。

不二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看起来有些事还是防不胜防啊。

Omega发情的味道夹杂着缭绕的Alpha信息素一同冲进身体，躲避已经徒劳了。他勉强忍着气味打开厕所门，拖出那个可怜的、估计是快到发情期被刺激得提前发情的Omega，打电话给同事让他们叫医院的人过来，顺便翻出短效抑制剂喂他吃了之后，才感到体内假性发情期的热浪开始一波波地推挤他的身体。

那感觉并不好受，不正常的热量顺着性腺发散到全身，犹如低血糖般的虚弱和晕眩感开始左右大脑的支配权。不二闭了闭眼，打开水龙头把脸埋进冷水中。普通的抑制剂现在已经无效了，他没有带发情期用的药物，门四处飘散着那个罪魁祸首的信息素味，他一点也不想出去闻那个味道。

不在工作同事面前袒露出发情期的样子，是他最后的尊严。

信息素不断地被拽出体外，那种感觉如凌迟般鲜明，不二深吸了几口气，同时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不是医生。

“手塚？！”他扶着水池站起来，“你怎么会……”

他话没说完，身体一歪，便失去了意识。

手塚稳稳地接住了他。

 

6

再醒过来的时候不二面对的是一块白色的天花板，四周被医用帘幕围紧，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抑制剂药味盈盈环绕。

他握了握拳，感觉体力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想必被迫发情的状况已经被及时解决了，这才微微撑起身体，打量四周。

这里看上去想某间病房的一角，帘幕严严实实，不透露丝毫缝隙。但整个房间都非常安静，仿佛只有他一个人。

床边的柜子上放了一杯温水。不二喝了几口，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

他躺回床上，帘子拉开，一个身穿白大褂带着黑框眼镜的人探头进来：“醒了？”

“您好。”不二对他露出微笑，“这里是医院？”

“不算是。”对方拉了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是我的私人诊所，就在你刚才晕倒的隔壁楼，12层。”

“这样啊……”不二点点头。

“放心，我们是有正规行医资格的诊所。”对方取出白大褂上别着的笔，“哦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乾，乾真治。”

不二和他握了握手：“不二周助。”

“我知道。”乾医生翻开病历，“手塚跟我提起过。”

“哦？”不二有些惊讶，“他看上去不像是……”

“不像是会跟别人谈论这些的类型？”乾一边在病历上写字一边说，“的确不是，不过没办法。”

他抬了抬眼镜框：“谁让是我怂恿他去见你的呢。”

“啊。”不二恍然，“你是那个……M系统的数据分析师？”

“嗯，那个算副业。”乾说，“我本人是个正经的医师，请相信。”

不二笑了：“我当然信，现在身体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乾说，“你的那个同事也没事了，在隔壁休息，醒来就能回家。”

“谢谢。”不二点头，“我记得好像是手塚送我们来的？”

“你。另外那位是别人抬上来的，手塚抱来的就你一个。”乾强调，“公主抱。”

“……”不二用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八卦的表情看着他。

“很有趣，我认识他那么久了，第一次看见他紧张某个人。”

他还想说什么，病房的门被推开，手塚走了进来。

“嗨。”乾打招呼，“事情办好了吗？”

手塚没理会，而是直接看着不二：“身体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了。”不二说，“本来也没有大碍。”

手塚皱着眉头：“我不认为信息素冲击导致昏迷不算大碍。”

“呃……”不二挠了挠头。

手塚看向乾，乾举起手：“别看我，他的确没问题了，身体和信息素指标都恢复了正常，你们随时可以离开。”

手塚点点头，拿起柜子上放着的不二的东西：“走吧。”

不二愣了愣：“去哪儿？”

“我家。”

 

7

从“单纯朋友之间的不确定的好感”跳到“差点进入假性发情期到相亲对象家里休息”，这个关系进度似乎跳跃得有点夸张，但放在手塚国光这个人的身上，似乎又显得理直气壮。

刚才乾送他出门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手塚有提到过他为什么会登陆M系统吗？”

不二迟疑地说：“他说是你想做数据分析测试帮他填的。”

“算是吧。”乾说，“我拜托他填材料的时候没想到会在系统里运算出100%这个结果，不瞒你说，这还是系统运行后的第一例。其实他本人并不信这些，我和他打了个赌，让他去见你一次。如果失败了，我会放弃M系统。”

不二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挣扎着从深潜的水底浮了上来：“结果呢？”

“他对我说了三个字。”乾靠在门上，面带深意，“非常准。”

也许这个数据分析师敏锐地发现了什么——不二不确定，但他不可否认的是听到这个答案，整个心脏都不受控制了。

像是刚刚的信息素未被压平，在胸腔作乱，打在肋骨上砰砰作响。

从坐电梯到上车，不二全程都没敢看手塚，仿佛只要他多分一眼，胸口里囚禁的小鸟就要撞向手塚怀中。直到手塚把车开到家门口，不二跟着他走进房门，真实感才姗姗来迟——就这么跟过来了？

手塚的公寓距离不远，房间是普通单身公寓的大小，空旷而整洁，一看就是他本人的风格。

没有客厅，床只有一张，手塚把他强制赶去躺下，自己打电话叫了外卖，拉了张椅子坐在旁边，支起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他就连坐在家里的样子也是端正笔直的——不二把被子拉到眼角，用余光看着旁边一丝不苟全情投入工作的Alpha，不知为什么突然想笑。

刚才那股冲劲儿已经慢慢平复，变成温和的海浪。不二深吸一口气——被子里有手塚的味道，但不是他信息素的味道，刚一进门这位Mr一丝不苟就在床上喷满了抑制剂，好像生怕影响到什么。

要不是……不二一定会以为他们之间没戏了。他翻了个身，开始光明正大地盯着看。

手塚终于发现他的目光：“怎么了？”

不二摇摇头：“我好像还没有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楼里——现在问这个问题似乎显得太蠢了。”

“我的办公室在15层。”手塚合上电脑，放到一边说。

不二看了一眼：“你的事做完了？”

“没有。”手塚说，“看起来你的问题比较重要，我先解决这个。”

“……”不二觉得自己脸肯定红了，他往下缩缩，清了清喉咙，“所以，你总不会是跨越了15层闻到我的味道……”

“我没有接触过你的信息素。”手塚打断他，“只是当时我正好在一楼和客户谈话，闻到了一些不正常的气味，所以向保安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恰好碰到你同事跑出来给医院打电话，说了你的名字。”

“所以你就丢下客户冲进洗手间救人了吗？”

“我还有别的同事留在外面。”手塚看着他的眼睛说，“而且谈话也已经结束了。”

“好吧，我也不知道居然会那么巧。”不二笑得眼睛弯弯，“早知道就先上楼去你的事务所看看了。”

“以后还有机会。”手塚说。

这一句话的深意比他们之前聊得加起来都多，不二侧过头看着他：“所以你完全没有好奇过吗？”

“什么？”

“我信息素的味道。”不二说。

手塚沉默了片刻：“我并不反对婚前性行为。”

“啊？”

“不过现在还不算时候，你没有到发情期，Alpha的信息素会打乱你的生理节奏。”他说，“何况……我并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由生物本能主导的。”

“手塚你……哈哈哈哈哈……”不二笑得人从枕头上滚下来，“天啊，真的是……”

手塚伸手去扶他，被不二拉住，笑得水润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看来系统判断没有错。”

“？”

他咬咬下唇：“不管发生什么，我可能都无法避免喜欢上你了。”

手塚的目光因为他这句话瞬间变得深邃：“什么意思？”

“就是，”不二把他拉下来，“你该吻我了的意思。”

手塚的吻和他本人一样，看起来极其强势，却又包含着无边际的温柔。唇齿交换间不二尝到了一点山峰冰雪融化的味道——他那颗差点被亲糊涂的脑袋半天才回过神：应该是手塚信息素的味道。

“现在轮到你了，”他从这个吻中恋恋不舍地挣扎出来，“你对这个相亲满意吗？”

手塚摸了摸他的脸：“我满意并不是因为相亲，而是相亲对象。”

不二笑起来：“听上去是句不错的告白。”

“第一次。”手塚说，“也会成为最后一次。”

“你确定？”

“我确定，”手塚的吻再次落下来，“没有那个系统，我也不会错过你。”

 

这是一次值回票价的尝试，至少对于不二而言，得了比预期惊喜得多的结果。

100%终究只是二进制代码中的一个数值罢了。

对于他而言，它代表的不是某个人、某种联系，而是某种必然。

是他和手塚之间爱情发生的必然概率。

END